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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快乐

上一棒：@屿枫 

第三棒：《Stray Birds》

 

00

 

    这是一个并不漫长的故事，

 

01

 

    昭县是个小地方，连酒吧都只有一个。

 

    左航完全不理解自己那个脑瓜子曾经那么灵光的父亲是怎么想到留在当时啥都没有的昭县开酒吧的，送货送货不方便，盈利盈利没多少，员工一个两个懒懒散散，客人一个两个爱欠帐。

 

    等左航高中毕业刚接手没多久，老头子就两腿一蹬驾鹤西去，这么个大担子就落在左航肩上，最初那会儿差点让自家儿子眼珠子一翻跟了去。

 

    昭县和附近几里开外的小村落里的人对左航都挺眼熟的，干干净净一小伙子刚出社会没多久，脸上木木的一股子憨劲。于是周边的无赖见着老板年轻不放在眼里，又是赖账又是砸馆，还想在左航头上收保护费。

 

    可左航什么人？高中的日子都被他打架混过去了，问他的那些个任课老师，一个两个直摇手。他那些玩伴也大多和他一样留在了昭县，群中曾有个考上了双一流大学的，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一伙人就地喝了个不醉不休，末了还笑道“苟富贵 勿相忘”。

 

    于是这么几个人当晚就趁着夜色摸进无赖屋里，揍了这刺头一顿，临走前还唬人说“做无赖也要有实力的”。

 

    左航在周边的也渐渐被人熟知。

 

    这初出茅庐的事迹已经快被苏新皓讲烂了，但却不断有人来想听这中二时期的破事，令人意外的是许多镇上姑娘不仅不怕他，还日日沉迷于他的脸蛋。

 

    “航哥哪里憨了！超帅的！”耶家的妹子如是说道。

 

    左航一副俊俏面容听说是随妈，虽然苏新皓没见过左母，却依稀可以猜到人家有多么漂亮。他想到这，回头瞥了眼自己老板这又是金项链又是银尾戒的，不免惋惜，好好一张脸，品味不太行。

 

    “咩啊？”正玩着俄罗斯方块的左航被这声叹息整的莫名其妙。

 

    苏新皓翻白眼。

 

    …

 

    昭县偏是偏了点，但却不穷。往日选择外出且闯了些名堂的人暮年都回了昭县，这是祖辈留下的话，说是“落叶归根”。

 

    前些日子邓老爷子最小的孙子海外留学回来，乐的人嚷嚷着要办流水席——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结婚搞婚宴，总统十几桌。浪不浪费不知道，就是挺烧钱的，不过人乐意把钞票使在这上边，左航也不好说。

 

    苏新皓收到消息，早八百年就准备好去蹭饭了，左航看他也没心思干活，提早给他批了假，现下盯着酒吧员工来来往往把酒往车上运这活也只能由左航来干了。

 

    这季节的昭县昼短夜长，还没到六点呢太阳就开始往下降了，落日余晖透过窗子打在酒吧的玻璃墙上折射出七彩的光，灿得人移不开眼。

 

    太阳渐渐熄灭了。

 

    街上人声鼎沸，吵得左航心烦，他掩上酒吧门，开了前厅的灯，好让苏新皓回来时不会摔倒，遂进了员工休息室。

 

    苏新皓在知道他不想去后，大大方方地贡献出两桶泡面。烧了水往面里一冲，左航就躺上了沙发。

 

    电视机还没来得及请人来修，所以他唯一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活动就是干坐着，就连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越来越喧嚣的闹腾声从窗户钻进来才惊醒了他。

 

    他掀开泡面顶上盖着的那层纸才发现，面快烂了。左航嫌弃地搅和了两下，放弃挣扎，拧了一叉子塞进嘴里。

 

    在喝着汤时，他蓦然听见外头有阵急促的敲门声，左航放了碗去开门，“抱歉今晚不营业”还没出口就看见一提着行李箱的男生站在门口玩着手机。对方听见动静，立马对上了左航的眼笑道：

 

    “酒吧驻唱，这还招吗？”

 

 

 

    次日苏新皓和他念叨起晚宴的事，左一句“烤鸡真香”有一句“鲍鱼肥美好东西”。他翘着腿百无聊赖地瞪着天，顿了顿说起另一个话题：“你可没看到，后半场邓老爷子的脸色可臭了，好像巴不得吃了我们一样，我抱起知心就是一个八百米冲刺。”

 

    左航乐了。

 

    “你就可劲吹水还八百米冲刺…”他笑了会半晌想起些什么，他伸脚踢了踢挺尸的伙伴，“驻唱的招聘广告撤下来吧，昨个儿找着了。”

 

    苏新皓立马来了兴趣，“真的？终于找着符合的人了？”

 

    左航应了声就没了下文。苏新皓好奇得抓头，“别光嗯啊！你既然张了张嘴就要学会说话别嗯嗯嗯的拉屎呢！”

 

    左航：……

 

    昭县唯一的酒吧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驻唱，原因是左老板要求太高。苏新皓吐槽过几多回希望降低标准，却被左航坚定地否决了。

 

    招聘单子上列的专业出身、精于渲染氛围其实都是虚的，说到底左老板只是想找个脸好看的。

 

    肤浅！。

 

    苏新皓这会儿使劲琢磨着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入了左航的眼，又神经兮兮地凑过来问那驻唱生的什么模样。

 

    左航寻思半天，最终只给了“白净”二字，叫苏新皓想给他两拳的心都有了。

 

    其实真挺玄乎，那该叫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那男生背对着路灯，光从身后落下连周遭的一切尘埃仿佛都能看清楚。左航一见他笑，就跟失了魂似的，脑袋一热就请进门，啥也没问，合同一签就完事还给三包——包吃包住。

 

    还包恋爱对象。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苏新皓知道这单子事后，从保险柜里翻出了合同一跳跳到末页，在看到乙方签字后眼睛都直了：“邓佳鑫、邓佳鑫？！”

 

    装修的金光熠熠的楼梯上忽然噔噔下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确实白净。他咧嘴笑着问候了声“你好皓哥”，引得苏新皓一阵窒息。

 

    敢情左老板把人家邓老爷子家的小公子拐过来了。

 

    邓佳鑫选专业时本打算遵循家里的意愿学习金融，结果在免费听了一节金融教授“年轻人应该努力追寻自己理想”的演讲后，果断去学了音乐。这事没和家里人说，导致老爷子接到消息后差点没气晕过去。

 

     邓老爷子家里是搞皮包生意的，出去的子孙也都是做生意的，本心血来潮想搞个世代行商的世家，结果最喜欢的孙子成了音乐生。

 

    老人家倔强，他不答应，但邓佳鑫更不答应，拉起行李就跑还不惜用上电视剧里边的那一套，买了回去的车票却不上车，一路避着家里人找到酒吧，靠着自己好看的脸蛋，稀里糊涂留在了酒吧做驻唱。

 

    苏新皓已经不知道该对这档子晚八点家庭剧场般的肥皂剧剧情作评价了，只道是随老板的便吧。

 

    

 

    邓佳鑫是在众人的期望下长大的。

 

 

 

    他们说“你要子承父志莫让你爹失望”，说“你并不需要其他的你的人生一定要是最完美的”，说“你是家里最有经商头脑的孩子”。

    而实际上，邓家没那么厉害、没那么多是他必须担负的。

 

 

 

    枷锁沉重，月光也多了几分质量，划过空气的光束，犹如夜的祭司踏着银绸而来，宣判这他莫须有的罪名与责任。

    邓佳鑫看向屋子里苏新皓对左航的单方面掐架，垂眸轻笑一声，他有时候会很羡慕这两个学历没他高的人。

 

 

 

    “佳鑫过来！”苏新皓扯着嗓子在喊他。

 

 

 

    邓佳鑫窜到男生身边扬眉道：“咋了皓哥？”

 

 

 

    苏新皓神经兮兮地向他凑了凑，“你谈过恋爱吗？或者说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邓佳鑫疑惑地看着苏新皓，后者兴奋地盯着他等待回答。

    邓佳鑫不着声色地向旁边挪挪，“谈过一个，但一年前分了。怎么了？”他不太喜欢苏新皓身上的味道，对方像是泡在酒缸里才出来一样，浑身沾染了新进的烈酒味。

    邓佳鑫上大学的时候，有个洋妞一直追着他。闹了好半年，邓佳鑫发现是在绕不过去，只好和人家坦白自己不想恋爱的想法。虽然遭到拒绝，但人家似乎并不在意，最终成了学习互助小组。毕业后，洋妞去了伯克利读研，他一个人回了昭县。

 

 

 

    “噗。”左航忽然笑出了声。

 

    

 

    接着就轮到苏新皓不情不愿地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沓钱，不算多，据邓佳鑫目测大概有六百左右。

    他仰着脸瘫倒在了沙发上，“我和左航打赌说你有没有女朋友，我瞧着你就下意识把你当作对着书啃的呆…好孩子，赌了六百块说你没有女朋友。结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卧槽左航你啥呀踢我！”

 

 

 

    “整个就一傻*你不知道就别乱用成语嘴贱就少说话。”左航向着苏新皓翻了翻白眼，朝邓佳鑫招了招手，“过来。别听你皓哥瞎说，来分钱。”

 

 

 

    邓佳鑫无奈，听着指示坐在左航的身边。

    对方从桌子上摸来拿几张红色钞票，仔细数了数之后分成两部分递给邓佳鑫，“诺、承蒙关照，一人一半。”说罢向邓佳鑫身边凑了凑把钱塞在人手里，邓佳鑫一抬眼就看见左航朝他扬起一抹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邓佳鑫听见苏新皓熟悉的骂骂咧咧声，瞥了一眼发现人已经走了。

 

 

 

    “人都走了你还看，给钱都买不到你的目光？”左航含笑的声音钻进邓佳鑫耳朵里，后者瞬间回头，突然发现两个人凑的极近，“你没说谢谢哦？”

 

 

 

   “！”

 

 

 

    “谢谢、？”邓佳鑫攥着钱有些发蒙，他看着左航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大脑一片空白，蓦然回神后左航已经伸着懒腰准备上楼，“老板！”

 

 

 

    “怎么了？”左航双手插兜转身，向侧边歪了歪头。

 

 

 

    邓佳鑫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对方，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

 

 

    这回轮到左航有些发怔了。

 

 

    …

 

    苏新皓刚洗好樱桃，就听见邓佳鑫登登登跑下楼像是要出门。他忙叫住急于出门的男生，端着盆子出来给人发了几颗樱桃，睨了眼邓佳鑫手上的纸条：“看电影啊？”

    “嗯！”对方用力点了点头，拿着樱桃朝他挥手，“皓哥晚上见！”

    苏新皓礼貌地回了句“再见”，后知后觉地想起些什么。

    驻唱先生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就像是——小苍兰。苏新皓忽然笑出声。

02

    左航已经等在电影院门口了，迎面抱住了扑过来的邓佳鑫。

    他拉着男生的手藏在了转角，唇覆上了邓佳鑫的额头。很轻、很短暂的一个吻。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们这些能走出昭县的人。”

03

    云儿愿为一只鸟。

    鸟儿愿为一朵云。

    感谢你的聆听。

-END

*迟到了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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